【夏沈】凭君把酒寄苍天(十三)

这一章卡得我真是。。。。

大场面真不会写,将就看看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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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决战


晨光在天际撕出一个小小的裂口。一只雀儿落在枝头,须臾又被推开的窗惊飞了。

乌丹从屋里出来,一手还松松挽着湿漉漉往下滴水的头发。寨子里和以往的喧嚣不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乌丹!你怎么还在这儿?”

隔壁的繁荼急匆匆地走过,一眼瞥到了探出大半个身子的乌丹。

“发生什么事了?大家都去哪儿了?”乌丹用帕子绞着头发。

“夏军打过来了!大家都到寨口去了!”

“什么?!”

乌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草草地把头发一束,和繁荼一起赶往寨口。



夏军玄盔玄甲,踏过伐倒的瘴气林,乌泱泱的一片,分列在缓坡上,军容整肃,秩序井然。

树林里夏军士兵依旧不断地如潮水般涌出,加入进大军方阵中。

乌垣身后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长久以来,没有任何人能不在蛇神的允许与帮助下活着走出那片方圆十里的圣林,他们敬畏的同时已经把那片树林视为一道牢不可破的屏障。但今日夏军已将这林子完全毁去,又联想到前几日蛇神的异动,一时人心惶惶。

武灼衣一勒马缰,停在阵前。

乌垣抿紧唇线,四下一看,两侧的山头上不知何时也各转出一彪人马来,旌旗招展漫卷半天霞光,血色锦缎上烫金的“夏”字恣意张扬。

整个夏军之中无一人擅言片语,在一片肃然中武灼衣马鞭遥指乌垣,朗声问:“反贼乌垣,你可知罪?速速投降,还可保你一族上下性命,切勿执迷不悔!”

乌垣不怒反笑:“武将军好大口气,不愧是吃皇粮长大的。只是你们大夏的鼎王殿下还在我寨子里,武将军这是要公然犯上作乱?”

武灼衣轻轻把令旗一挥,夏军中路便分开一条道来,一人金甲红袍,驾一匹乌云盖雪,疾驰到阵前,遥遥一声冷笑:“阁下说的,可是本王?”

乌垣的瞳孔骤然紧缩,狠狠地扫了一眼刚刚赶到的乌丹。那眼神似寒凉刀锋,冰冷地贴着乌丹颈侧划过,生生把乌丹惊出一身冷汗。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哥哥用这种眼神看过她——那是看着死物的冷漠和血意。

这厢乌垣早已转回去,把玩着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玩偶,冷透的眼神里夹杂了一些疯狂的神色。

夏夷则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上空:“对面听好,你们也是我大夏的子民,只是受了奸人蒙蔽犯上作乱,回头是岸,降者不杀!”

“怎么?你们中原人就会嘴皮子功夫?”乌垣取过手下捧上的犀角号角,放到嘴边猛地一吹。

“杀!”

虽然乌垣命令以下,他身后的南疆士兵们却并没有向前冲锋。夏军怔忪间有人想向前冲去,被夏夷则一个手势止住了。武灼衣见夏夷则表情凝重,侧耳倾听了一阵,突然神色大变。

脚下的土地传来一阵阵愈发激烈的震动,像是走兽奔突、山石滚落。轰隆隆由远及近,山间木叶簌簌而下,山风中隐隐传来了皮毛的腥臭味。

“嗷呜——”

群山震鸣,百兽啸谷。

山林中窜出无数虎兕熊罴,张牙舞爪,直冲至乌垣阵前。一条青底黄纹的巨蟒碾过层层堆积的枯枝败叶,蛇信吞吐着,朝着夏军张开了血盆大口。剧毒的涎液滴落在地上,附近的草木立刻枯死。

霎时虎啸熊咆,南疆人在野兽的奔突中掩杀而来,巨蟒阿努一进一退之间,尖锐的利齿已贯穿了几位夏军士兵,甩飞在周围的岩石上。

夏军之中难免有人面露惧色。眼见夏军防线就要被蛮力冲撞开之际,山谷上方一声激越清鸣,青色巨鸟遮天蔽日,俯冲直下,轻灵敏捷地避开盘旋而上的巨蟒的利齿,坚硬如金铁的长喙朝着巨蟒的眼睛狠狠啄了下去。

一股血箭将巨蟒身侧的人都浇了个通透,阿努在半空中痉挛着倒下,疼痛彻底激发了它的暴虐,庞大的蛇躯在战场中暴躁地翻滚横扫,蛇尾如风,所到之处一片血肉模糊。

“夏军听我号令!换雁回阵!中路惊雷战车开道,重甲后移压阵!左翼右翼夹击!”

一片混乱中,夏夷则飞身掠过半个军阵夺下令官手下的鼓槌,使了十成十的力气重重一击,用传音之术把命令传遍了整个夏军。

夏军有了主心骨,原先已经略微溃散的阵型又渐渐聚了起来。面甲与头盔的遮掩下,百千张脸不知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凝重而信任地注视着他们的主帅。

“大夏子弟何曾畏惧豺狼虎豹?犯我家国者,必诛!杀!”

夏夷则一骑当先,直冲敌军主力而去。

“杀——”

铺天盖地的怒吼声甚至盖过了野兽的咆哮,夏军将士跟在他们的主帅身后,扬鞭策马,一头扎进了敌军。

赤血印长枪,忠魂铸戍防。平戎万里,神州沉陆,回首曾忆,长安几度新凉。



沈夜依旧是幻形之后的模样,匿身在夏军将士中间,手上一柄从兵器库挑的汉八方,随手放倒了不少敌军。他见四五辆战车也没能撂倒阿努,反而被暴怒的巨蟒碾作尘土,便拨转马头,直朝着大蛇而去。

乐无异驾着馋鸡,有心给巨蟒再来一下,但巨蟒在地上翻来滚去,乐无异顾忌四周的夏军将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在他不停地朝南疆人中丢天雷地火,引起一场又一场小型爆炸时,他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几个纵跃,跳到了阿努的头上,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利器插进了阿努的另一只完好的眼睛里。

“太师父!”

“阿努!!!”

一声来自莫名安心的乐无异,另一声却是战场另一端的乌丹的惨呼。

乌垣听到乌丹的叫声,匆匆解决了面前的一个夏军士兵,就要赶到巨蟒身边查看,却被斜刺里一杆长枪堵住了去路。

银枪红穗的少女一双眼睛怒火烧得透亮:“百草谷星海部弟子闻人羽在此,特来向你讨还谷中八千五百六十三条弟子的性命!”

那边沈夜略显狼狈地躲过狂性大发的巨蟒,就听到乐无异的一声高呼:“太师父!接着!”

沈夜也没向上看,只是原地一跃而起,堪堪避过了阿努的尾巴,反手一抄接住了乐无异抛下的昭明。

馋鸡斜掠而过,瞅了个空子双爪扣住了蛇躯,将巨蟒硬生生地从地面上拉扯了起来。

沈夜腕间一抖,长剑出鞘。

硕大的蛇头滚落在激扬的尘土里,獠牙利齿犹自不甘地戳向天空。

乌垣部下视为信仰的蛇神就在他们面前身首异处,瞬间乌垣阵中一片恐怖的悲鸣,丢盔弃甲大有人在。

军心涣散,战无可战。

乌垣用手里的苗刀格住闻人羽的长枪,凝视着那条从他家破人亡就一直陪着他的大蛇死于非命。闻人羽使劲将枪往前刺,却发现乌垣的力气大得惊人,进退不得。僵持之际,乌垣一寸寸地把头转了回来,面上混杂着切肤的痛苦和癫狂的兴奋。他压住闻人羽的长枪往下一劈,竟然生生地把精铁铸成的枪杆削断了,眼见得下一刀就要把闻人羽整个人从中劈开。

“闻人,小心!”

一道蓝光正中乌垣胸口,将他连连击退数步。夏夷则一把将闻人羽扯到身后,抛给她一杆刚刚从一个南疆人手里夺下的长枪,警惕地注视着乌垣。

乌垣“呵呵呵呵”地笑着,眼底的红色时隐时现:“鼎王殿下,来得正好……呵呵呵……”

他的身上开始发出幽幽的紫光,脸颊上的纹身也像活过来一般慢慢开始向上蔓延,直至整个脸都被覆盖,最终汇聚在眉心,缠绕成一个眼睛的形状。

下一刻,一只血红的眼睛就在乌垣双眉之间缓缓张开。

“什……”闻人羽惊讶地低呼出声。

那只眼睛转动了一会儿,而后直直地看向了夏夷则。

夏夷则猛然觉得一阵眩晕,不知不觉跪倒在地。

“快,把你身后的那个女人给我杀了。”乌垣恶意地笑着,只是原本砂石一般的嗓音此刻竟变得无比阴柔,更添诡异。

“夷则,你怎么了?”闻人羽跨前一步,一边防备着乌垣,一边看着单膝跪地不断颤抖的夏夷则。

如果这时闻人羽低头仔细看,会发现夏夷则的眸子一会儿泛红,一会儿重归澄澈。

“没听到吗?我让你,杀了这个女人。”乌垣阴测测地看着两人。

“夷则,不要被他蛊惑!”擒贼先擒王,闻人一枪刺向乌垣:“妖人,闭嘴!”

夏夷则汗如雨下,他之前被控制时几乎是一瞬间失去了自己的神智,现在尚可在迷失之前意识到并固守住自己的意识。只是蛊毒显然没有清除,之前被沈夜喝醒似乎只是巧合,现下他也不知怎么办,只好勉力支撑。

突然一层淡淡的金光罩在了他身上,至清至纯的神农灵力隔断一切浊物侵袭,夏夷则终于悠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设此界只是权宜之计,你怎么样?”

沈夜横跨了整个战场,轻轻落在夏夷则身边。

“尚可。”夏夷则额头的汗珠一颗颗滚落进草地里。

“疼痛,可以维持一时半刻的清醒。你可借这时机,把乌垣身上的母蛊杀了。”沈夜依旧是淡淡的语气。

夏夷则毫不起疑,举起剑就朝自己的左掌扎了下去。

鲜血迸溅而出,果然晕眩感轻了许多,夏夷则笑着站起:“多谢指教。”

沈夜眼眸微微波动,半晌垂下目光看着夏夷则指间汩汩流下的鲜血,默不作声地把结界撤了。

外面闻人羽为了护住身后的夏夷则,仍然死撑着一口气和乌垣死拼。

乌垣忽然察觉到耳后有风声袭来,往后一仰,躲过了夏夷则的剑尖,顺手把闻人羽摔飞出去。

沈夜在半空中接住闻人羽,在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把她放下,专注地注视着和乌垣缠斗成一团的夏夷则。

夏夷则和乌垣拆解了上百招仍没分出胜负,夏夷则本想使用道法,却发现自己的法力每当聚集起来便如同被人吸走一般源源不断地流会到乌垣身上,只能凭一股戾气和乌垣对打。只是他之前身体亏损甚巨,又为了摆脱乌垣的控制自残左手,渐渐感到气力不济。乌垣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招招逼近,额头的血眼又开始闪烁起来。

沈夜在旁看着,突然身形一颤。

夏夷则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脚下的步子都乱了,乌垣抓住这个空子,四尺长的苗刀往前一送,但夏夷则刚好晃了一下,这一刀只是钉穿了他的肩窝。

乌垣“啧”了一声,想把刀拔出来给夏夷则再补上一下,刀刃却被人攥住了。就在乌垣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一刃寒凉准确无误地送进了他的心脏。

夏夷则抬起头,对着死不瞑目的乌垣冷然一笑:“在下赢了。”



夏夷则拄着剑,想拔出肩上的刀,却被一只手按住了。沈夜按住他的伤口,示意夏夷则不要动,然后迅速一抽。

“嘶……”

夏夷则这是方觉得疼得钻心,战场上又没有医药,沈夜只得随手撕了块布料先给他把伤口裹起来。

“劳驾,扶我一把。”

夏夷则说着,却早已搭上了沈夜的肩。

沈夜察觉到他的自称的细小变化,看了他一眼,竟然难得地在向来淡薄的夏公子脸上发现了一丝理直气壮的无赖意味。大战刚完,沈夜也就默认了他销声匿迹多年又突然出现的少年人性子,站着给他当一个人形的拐杖。

巨蟒死时,乌垣手下已经溃逃投诚了一多半,此刻乌垣已死,剩下的人不是自尽就是投降了,这场南疆叛乱算是局势初定。

“闻人!夷则!太师父!你们没事吧!”

馋鸡收拢双翅降落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乐无异从鲲鹏背上跳下,急匆匆地跑过来。

“我很好。”

“尚可支撑。”

“无妨。”

三个人不约而同地答了,又不约而同地陷入了一种尚算温馨的尴尬中。

乐无异偷偷吐了吐舌头。



鏖战过后,夏军就地扎营,犒劳将士。

夏夷则连口热饭都没来得及吃,就马不停蹄地忙起了收尾的各项事宜。送达天听的捷报要拟,南疆降军要安置,四周的村寨也要逐一走访安抚。谋臣将士们在主帅帐中进进出出,论功行赏、许官添爵的事宜也要考虑。

而这场胜利对他的助力有多少是夏夷则一直暗自思忖的问题。夏夷则可以毫不夸大地形容这场战役为大捷,尤其是在前两次惨败的对比之下,他不仅完好无损地接回了英王,而且全歼乌垣部,铲除皇帝的心腹大患。如此一来,他夏夷则也有了光明正大地议论乃至参与朝事的资格,就算诸位大臣心里不服,表面上也得承认三皇子办事的能力。

夏夷则终于送走了最后几位将军,长吁了口气,打算找沈夜商定返回长安后的具体谋划,眼前却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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